第83章(1 / 2)
港口afia大楼的天台,终年不息的风吹拂着,将城市的喧嚣与尘嚣稍稍隔离。
中原中也靠在栏杆上,帽檐压得很低,手里拎着一罐啤酒,钴蓝色的眼眸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建筑群。
太宰治慢悠悠地踱步过来,在他身边站定,黑色的风衣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他没有看中也,目光同样投向远方,鸢色的眼眸里却像是蒙着一层化不开的浓雾。
他们两个难得的没有拌嘴,没有针锋相对。
“喂,太宰,”中也先开了口,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沉闷,“那家伙……菲那恩,最近有好点吗?竟然连他也会……”
太宰治顿了顿,像是在组织语言,声音没什么起伏,“应该暂时没事了。媒介已经没了,梦游自杀症通常都是一次性的。”
“至少到目前为止……”他侧过头,看向中也,眼神深不见底,“……还没有出现过‘复发’的未遂者。”
这句话里的潜台词让中也的心沉了一下。他捏紧了手中的啤酒罐,金属罐身发出轻微的变形声。
“他现在……精神状态不太好。”太宰治继续说着,目光重新投向远方,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了一丝极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,“虽然他自己极力掩饰,想要表现得和平时一样。”
中也沉默地喝了一口啤酒,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。
他想起训练场上菲那恩偶尔的恍惚,想起他看向太宰时,那双赤红眼眸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、自己曾经嗤之以鼻如今却看得分明的……
“那小子,”中也的声音有些干涩,带着一种难得的、不属于他风格的迟疑,“他……很喜欢你。”
这句话不是疑问,而是陈述。他能感觉到,那种专注的、纯粹的、几乎将太宰治视为整个世界中心的情感,强烈到无法忽视。
太宰治闻言,轻笑了一声。那笑声很轻,落在风里,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。
“啊,我当然知道。”他终于侧过头,看向中也,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中也莫名火大的笃定,“我比你清楚得多。”
中也的眉头彻底拧成了一个结,被他这直接了当的承认噎了一下:“……???” 这家伙,又在搞什么名堂?
菲那恩害怕入睡,害怕做梦,害怕再次见到那个冰冷威严的银发血族,更害怕……在无意识的情况下,做出让太宰治担忧的事情。
可原本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得嗜睡,心脏时常的刺痛让他更加迷茫,加之又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下强制清醒,这让他的精神……濒临崩溃。
太宰治指尖拂过他微凉的脸颊,轻声问:“想吃兔子馒头吗?”
“……有点没胃口。”菲那恩总是这样回答,拉着太宰治的手,声音轻飘飘的,“我没事,你一直牵着我就好了。”
太宰治知道菲那恩的固执,也知道他沉默背后的守护之意——这个笨蛋,只是想让他安心而已。
这种小心翼翼的、近乎自虐的体贴,让太宰治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,闷得发慌。
偏偏菲那恩什么都不愿意说,他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。
他第一次发觉菲那恩原来是一个认定了某件事就不会再变的人。
嘴严得……甚至有去当谍报人员的天赋。
太宰治只能将菲那恩冰凉的手握在掌心,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驱散那似乎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,“你快快好起来吧。”
他加大了调查的力度,手段愈发凌厉急切,试图尽快揪出那个藏在暗处的老鼠,终结这场针对城市、也针对他的小吸血鬼的无声侵袭。
办公室里的低气压几乎让所有前来汇报的下属都战战兢兢。
然而,该来的梦,终究还是避无可避。
菲那恩没有忍住在港口afia的休息室睡着了。
他做了一个漫长而绝望的梦。
梦里,他无数次尝试动用血族的力量,试图扭转太宰治体内那不断流逝的、属于人类的时间。
他感知着那些细胞的活性,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滋养、去改变。
但每一次,都被一股无形而绝对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弹回、湮灭。
那不是物理上的冲击,而是一种概念上的、规则层面的“拒绝”,仿佛他触碰的不是血肉之躯,而是一个行走的“否定”本身。
[人间失格]。
这能力不仅无效化一切外来的异能力,甚至连他自身细胞内那些注定走向衰亡、凋零的“程序”,也被牢牢锁死,拒绝任何形式的“异常”修改。
它像一道绝对的法则,冰冷地运行着,守护着太宰治作为“人类”的本质,也断然拒绝任何试图延续他生命的外力——哪怕是出于最深切的爱意。
此局,无解。
他只能眼睁睁看着。
看着太宰治眼角渐渐爬上细纹,看着那头柔软的棕发染上霜色,看着那挺拔的身躯逐渐佝偻,看着那双鸢色眼眸中的光芒逐渐被时间磨损,变得浑浊,最终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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